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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敏.格兰杰与她的文学前辈

本文节选自Hermione Granger and the heritage of Gender，原文发表早于《凤凰社》一书出版，因此对赫敏的分析都基于前四本书，其中的性别理论也是基于本世纪初的研究成果。尽管如此，该文依旧是研究赫敏不可不读的佳作。

Hermione Granger and the heritage of Gender一文从多个角度探讨了赫敏与女性主义议题，从赫敏的文学遗产、赫敏对性别刻板印象的突破，再到赫敏的自决性与能动性，大银幕上的赫敏等等。我原本想翻译全文，但是因为学业压力，一直未能完成，再加上该文写作年代过早，未能涉及后三部的赫敏，所以我思虑再三，决定节选部分文段，供各位同好参考。

本文截取了Hermione Granger and the heritage of Gender的开头和结尾部分，主要论述了罗琳的赫敏与西方文学史上其他几位Hermione的联系。

“人在名字中，名字在人中。”Hermione Gant如是说。她是H.D在死后出版的小说，HERmione的女主角。Hermione Gant也有可能是在为HP系列的中心女角色赫敏格兰杰发声。Hermione，既是一个名字，也是角色外在的面具，它引起了文学批评和大众的广泛兴趣。一开始，议论主要集中于较浅层的问题，比如她的名字该如何发音（Hur MY uh nee）。尽管威克多尔克鲁姆一开始把赫敏错发音为“Hermy own”，然后他又叫她“Hermy own ninny”，除此之外，书里基本没有拿赫敏的名字做文章的情节。它贯穿全书叙事，虽然与众不同，但是仍被接受。除了她的名字，更多讨论集中在赫敏和其他次要女性角色相关的女权主义问题上。

书评、文学批评，还有其他读者都有思考此书中社会性别的呈现问题。一个颇有想法的13岁孩子曾发问：“好吧，我在想这本书里的性别歧视。虽然罗琳是个女人，你觉得这个问题是否存在呢？”。本研究依托于Hermione这一名字的文学和神话背景，分析女权主义议题，回应了部分尚未有定论的问题，猜测了她和罗琳可能留给未来的读者的后续问题。

              神话与文学的传承（或遗产，英语原文是Heritage）

神话传说与文学中的几位Hermione一起为罗琳的赫敏，哈利波特最好的朋友之一提供了遗产。

           命名的意义

罗琳常常谈到自己对HP系列中角色名字的重要性的看法。

“我热爱名字，随便哪个读了HP的人都能轻易发现这点...斯内普是英国的一处地名。邓布利多在古英语的方言中是大黄蜂的意思，因为他热爱音乐。我会想象他整天对自己哼小曲儿的样子。海格也是个古英语里的词。海德薇是个圣徒的名字，一位中世纪圣徒。我收集这些。你懂的，要是我听到了个好名字，我就得把它记下来，然后它有可能会突然出现在某处”

HP中127个角色的名字大都有一定的外在含义。阅读人名表这件事本身就很有意思。

罗琳多次表示，赫敏这一角色，“是最有意基于一个真实的人的，这个人就是我。她是我年少时的夸张版”。既然这个角色与她自身经历紧密相连，那罗琳仔细考虑她的名字也不出奇。罗琳在埃克塞特大学获得了法语和古典学的学士学位，这一背景为她给自己书中的代表角色选取名字时提供了丰富的资源。赋予这个角色一个如此不寻常的名字的同时，也将这一角色与文学强烈地联系在一起。罗琳从莎士比亚的《冬天的故事》中选取了这个名字，这个名字给了她在同龄人中的正统性和力量支持，而两位主要的男性角色则是靠血统（罗恩）或天资（哈利）获得的。与她的朋友们（Potter,Weasley）相比，赫敏很少被人喊她的姓氏（Granger）,尽管这可能代表了一种基于性别的习俗，它强调了Hermione这个名，而对Granger，这个代表“农民”或“佃户”的英国姓氏的关注则较少。

Ursula Le Guin的Earthsea quartet揭示了“命名”在现代奇幻文学中的重要性。她写作时强调的名字总是指名而非姓氏。在该系列的第一部作品A Wizard of Earthsea中，Duny被人告知他的真名是Ged，这是为了让他开始他的英雄之旅。随后Ged明白了万物的“真名”，明白这种知识会给予他力量。在第二本书The Tombs of Atuan中，五岁的Tenar被她的父母带到了一个荒芜的小岛，她在那里侍奉着无名之人，而她自己的名字也被夺走了。Ged赠与她的礼物便是她原本的名字。命名之重要性在第四部书Tebanu中重新出现。在这个故事里，Therru得到了她的真名，Tebanu，这个名字时她的父亲，龙Kalessin取的。Le Guin在Earthsea quartet中以多种方式赋予角色名字，但是强调，一个人要得到了自己的真名后才能真正获得自我身份。

HP系列中的赫敏与上述奇幻小说的角色有部分相似之处，她的名字有重要的意义，也承载着性别议题（下文会论及）。很显然，赫敏和Tebanu一样有着精心挑选的名字，这个名字给她带来了力量，赫敏绝不可能是脆弱或无关紧要的。

尽管罗琳是从莎士比亚的角色中为赫敏选择了名字，但是几位杰出的文学作品中的Hermione却有迷人的文学联系，这导致了一个猜想：也许不是单独的一个，而是几个角色影响了罗琳对自己的文学角色的命名或塑造。然而，对这种文学联系的审视并不是建立在对罗琳的意图的猜测上的，而是基于本人发现的这些横跨了数千年的女性文学形象、她们的综合肖像（composite portrait）以及罗琳的赫敏的共同点。

我赞同David lucking在他对莎士比亚的《科里奥兰纳斯》的分析中的陈述：“名字的历史就是身份的历史。”对赫敏格兰杰在文本的背景定位，可以加深对这个人物的理解，有助于分析她在魔法世界里的角色。

             神话中的Hermione

Hermione是赫尔墨斯的阴性，后者是信使之神，科技、贸易、雄辩之神，Hermione是希腊神话中特洛伊的海伦和斯巴达国王梅涅劳斯的女儿，这个名字因她而不朽。她命运被掌握在她的父亲和两任丈夫手中。古雅典最后的悲剧大家欧里庇得斯将女神Hermione带入文学领域，并通过他写于公元前428—424年的戏剧《安德洛玛克》揭露了更多这个角色的特点。安德洛玛克在特洛伊陷落时被俘，她为Hermione的丈夫尼奥普陀列墨斯生下了一个儿子。愤怒的女神指控安德洛玛克导致她无法生育。这部剧的结局证明了欧里庇得斯确实是一位极擅长洞察人心的剧作家。剧中的Hermione表现出了智慧和决心的力量，以及为达到自己目的的能力，哪怕这是要借一位男神的力量。这位创作于2500年前的Hermione的力量为日后的更多的Hermione的到来奠定了基础。

         圣徒Hermione

《圣经》在《使徒行传》中提到了先知Hermione，她是执事菲利普的女儿。她在以弗所殉道，并于公元117年被追封为圣人。她的纪念日是9月4号。St.Hermione为叫这个名字的女人提供了形象积淀：她们以决心和韧性引领着自己的生活，她们的智慧使她们拥有了解决问题和实现目标的能力。

          莎士比亚的Hermione

被罗琳引用的Hermione诞生于莎士比亚的《冬天的故事》。和神话中一样，在这部17世纪早期的戏剧中，男性做出了限制Hermione行动的选择。她的丈夫，西西里国王莱昂提斯指控她不忠，并将她关入大牢，全然不顾她已有身孕。Hermione在狱中生下了女儿，女儿名为潘狄塔，原本被遗弃在野外等死，但是一位牧羊人发现了她。Hermione的侍女宝丽娜把她藏了起来，直到潘狄塔归来，Hermione才“死而复生”，而对自己的行为懊悔多年的莱昂提斯则收获了双重喜悦。《冬天的故事》中，莎士比亚选择的名字大都源自希腊罗马，其中包括普鲁塔克和奥维德的作品。因此，这位17世纪的Hermione与神话Hermione和当代文学的Hermione都有联系。

      H.D和D.H.劳伦斯的Hermione

两位曾约会过的20世纪早期的英语作家创造的Hermione为分析罗琳的Hermione提供了颇有裨益的文学环境。诗人兼小说家希尔达杜立特尔，更广为人知的是她的姓名首字母H.D，她写了一部自传体式的小说，HERmione,其挣扎于命名的意义。这部小说写于1927年，可是直到她死后54年才出版。她的女儿潘狄塔（名字取自《冬天的故事》中的女儿）在耶鲁大学的拜内克图书馆发现了这本书。潘狄塔在HERmione的序言中将她母亲描述成一个人格分裂的人，就像她书中的Hermione一样：“名字，人们；多重维度。主人公的人格是被撕裂的。Her和Hermione，希腊神话里的Hermione，海伦和梅涅劳斯的女儿。还有对我来说意义最大的，莎士比亚笔下被误解的Hermione，潘狄塔的母亲....我未来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我永远也无法逃离我的过去。”H.D对她的名字和传承有什么想说的呢？在她书中的两页纸间，她将虚构的另一个自我与古希腊的精神遗产、莎士比亚的Hermione，以及东方习俗联系在一起。在这部关于自己的小说中，H.D挣扎于名字的意义，它代表了她是谁，她身上有什么。她沉迷其中，无法调和情绪、谜团、创造力和理性之间的竞争。她人格的这些方面，就像是她名字的不同方面，纵观她一生，这些方面总是在和另一方斗争。她的名字与古希腊、莎士比亚和东方有联系。她的名字与她对自我和能动性的追求有重要作用。在这本自传性的小说中，H.D的Hermione是文学界众多Hermione中的关键角色，也是赫敏格兰杰的文学背景的重要组成部分。

根据其传记作者Barbara Guest所言，H.D在1914—1918年曾与作家D.H劳伦斯有过一段亲密，但并非性缘的关系，后者于1919年出版了他的小说《恋爱中的女人》。有趣的是，或是出于巧合，劳伦斯这部关于人际关系的哲理小说中有四位女主角，其中一位便叫Hermione。Danica Vukovi在分析《恋爱中的女人》中四位女主的关系时，提出了一个有助于理解赫敏格兰杰的观点。她将劳伦斯的Hermione形容为一个“渴望理智地了解一切，控制一切”的女人，这些话也能用在罗琳笔下的赫敏身上。

       赫敏格兰杰的文学遗产与社会性别

探索知名神话与文学Hermione之间的关系以及她们不同的背景为批判性地审视罗琳笔下的赫敏提供了一个有益的环境。对于了解文学的读者来说，潜在的文学联系为罗琳选择的这个“不寻常”的名字增加了深度，使它超乎“不寻常”。这个名字本身就很不寻常，却被荷马、欧里庇得斯、《使徒行传》的作者、莎士比亚、H.D和D.H劳伦斯写在书中。这个名字承载着庄重感、历史气息和心理学上的意义，决不能被轻易忽略。尤其是其中的一部文学作品的女主角近乎痴迷地关注她名字的起源及其在她生命中的意义，这更加深了这个假设。

神话和莎士比亚的赫敏都受制于控制她们生活的男人，但是她们都是强大的女子，都借自己的智慧和地位寻求她们应该过的生活。她们在20世纪的继承者更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了，但是仍然无法彻底摆脱对男性的依赖。

Hermione这个名字背后有悠久而灿烂的文学历史，这产生了一种归属感与联系。这个名字在不同文本中的联系在某种层面上增强了Hermione们的归属感，她们的生活在某些方面有共通之处，但并非全然如此。罗琳的赫敏在这段辉煌的文学传承中亦有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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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敏格兰杰，与她的文学和神话前辈一样，在自己的故事中屈居于男性。在这一点上，她与欧里庇得斯的Hermione或莎士比亚的Hermione并无区别，尽管她的人生并不像前两位那样被男人紧紧掌控。她与HP中男性角色的关系与H.D的Hermione更相似，而不是更像古代故事的Hermione。在决心与勇气方面，赫敏展现出了与她的文学祖先的“亲缘关系”。像她们一样，她在父权制下成长成了一个强大的女性。欧里庇得斯的Hermione坚持己见，反对她丈夫的情人；我们对圣徒Hermione知之甚少，但是她也展现出了勇气与决心；莎士比亚的Hermione为了夺回自己应有的王后之位，在结尾戏剧性地归来；H.D的Hermione在自己三个方面的文学前辈那里寻求力量。赫敏格兰杰在开始自己的旅途时还有点依赖哈利和罗恩，但是这种依懒性很快就发展成了相互依赖，而且在第四部，有证据表明这将发展为赫敏的独立性，像D.H.劳伦斯的Hermione一般，赫敏格兰杰用她的智慧夺得自己生活的控制权，与她的前辈不同的是，赫敏显露了克服其不悦、专横的本性的迹象。除了帮哈利和她的朋友们解决难题外，她还利用她的智慧为社会做贡献。